分卷(52)(1 / 3)
咬到块肉就舍不得松口。
你说来沧水尽头,师巫洛声音低哑,是想熬不过去,就死在这里。
醉去归沧水,沧水葬寒骨。
所以要来沧水的尽头,要到人间的分界线,要在月下高歌而舞,把最后一点生命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无声无息地沉进海底。
什么人都不会害到,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仇薄灯按住他肩膀的手顿住了。
许久。
嗯。
他没有反驳。
预感是在抵达漆吴的时候陡然出现。
金乌载日没入大海的一瞬间,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吞噬了,死亡正拽他下坠。身边左月生他们的声音变得很远,他还能和他们说话,和他们谈笑,却有一重怎么也撞不破的透明屏障横亘在他和所有人中间。
他在万众簇拥中孑然一身。
他要死了。
没人救得了他。
出乎意料地平静,若无其事地跟左月生他们一起走过长街,一起踏进高朋满座的溱楼,在最奢靡最热闹的地方,一分一秒数自己的死期,一杯接一杯地饮尽烈酒,一一饮尽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像在大火中冻死的人,从骨头到灵魂都是冷的。
就大醉酩酊吧,就且歌且舞吧。
左月生和陆净挤在胡同出口探头探脑,他靠在墙上笑,想着,歌尽了,舞散了,火点燃了,就该把自己放逐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了。可是不甘心啊他在溱楼听了那么多遍《孔雀台》,徘徊复徘徊。
他在等。
有一个人说了,会接住他。
南疆与清洲相隔何止万里?
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也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赶到山花年复一年地开,旧人却未必一直都在。
可那已经是最后的一丝希望了。
你接住我了。
仇薄灯轻声说。
师巫洛做了一个有些古怪的动作。
他环住仇薄灯的脊背,把人拉向自己,侧头聆听仇薄灯的心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幻影。仇薄灯感觉到按住自己脊背的手指轻微颤抖,在恐惧,在害怕。
犹豫了一会。
仇薄灯抬起手,慢慢地回抱住他。
夜凉也,月如水。
海潮一点一点退去,黑石屹立在沙滩上。
君长唯踏上这隐藏在沧溟海中的孤岛,远远地就看到岛上唯一一座小木屋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大半个屋顶都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太阳穴一跳,君长唯急掠而出。
矮子!矮子!他冲到倒塌的房屋边,袍袖一挥,将木板砖头扫到一边去,死了没?!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可能死?从铁炉的碎片里颤巍巍伸出一支干瘦的手,砰一声,按在地上,又矮又瘦的老天工把自己从废墟里拔了出来,呸呸呸地往外吐黑炭,格老子的,老子还等着用你的天灵盖当夜壶。
谁用谁的还不一定呢。
君长唯听到他还能中气十足地吼人,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笑骂道。
那还用想?老天工横眉瞪眼,老子就是个铁匠,你一个刀客跟铁匠比命长?嘿,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得了吧你。君长唯转到他背后,仔细打量了一下,你这赤甲再多用两次,我就得给你买棺材了。
只见两块暗红色的金属附在老天工背后,虫子一样,缓缓钻进皮肉和骨骼里。他整块后背都皱巴巴的,仿佛血快要被吸干了。老天工随手把君长唯的麻衣撕了一大块下来,往背上一扎,盖住了狰狞老朽的皮肉。
死不了。
他淡淡地说,将一柄剑连带剑匣扔给君长唯。
君长唯接住一看:万年若木?你这个老家伙真够有钱的
手腕一振,一道寒光滑了出来。
完好如初的太一剑在月光下静如秋水。君长唯侧转长剑,从旁侧看,能够看到隐约有无数精密的暗纹隐在剑身中,一重一重,如流水,如冰纹,浑然天成。
封魂纹补好了,老天工蹲在残梁上,打焦土里刨了根烟杆出来,随便擦了擦,便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但这玩意,既然解开过两次,作用就小了。不过,我给他补了道天命纹进去。
天命?君长唯一愣,你
想太多了,老天工嗤笑,我还没大方到把自己这条老命抽了给他画阵纹。
那这道天命纹怎么来君长唯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有人给他点了命鳞,不过看你这反应,估摸也知道是谁点的。老天工抽到口黑灰,骂了句粗话,把烟斗在断梁上一阵猛敲,既然你们心里有数,我就不浪费口水了三百十二万黄金,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三百十二万?你怎么不去抢?!
君长唯脚下一滑,险些一头栽残火里。
抢?老天工一瞪眼,你知道当年空桑北葛老头请我开赤甲出多少吗?他伸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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