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瞄了一眼萧峙,他散漫地坐在不远处,半张脸掩在暗影之中,寒气森森结了一层冰似的,看两眼都冻人。
京兆尹忙拍两下惊堂木:“本官未问你话,你嚷嚷什么!这里岂容你撒泼啐沫,如此藐视公堂,先掌嘴十下!”
当即有衙役上前,抓着他肩膀就“啪啪啪”抽过去。
十掌打完,吴砚一张脸胖了一圈,张嘴就吐出一口带牙的血沫。
“再若藐视公堂,继续掌嘴!”京兆尹厉声呵斥,看吴砚老实下来,才缓声问珍娘母女始末。
“他第一次将我出典,也是害怕被人察觉的,所以典到了承州。徐大夫那时去承州给人看诊,恰好碰到我,便将我从受典者那里赎了回来。我不敢回去,可是又担心女儿无人照看,便厚着皮子和徐大夫同行回来京城。”
“我托熟人打听女儿近况,才知道吴砚他要卖女儿。徐大夫原是我主子,他看我可怜,才帮我把女儿赎回来。徐大夫是徐家的郎君,长得俊,医术又好,想嫁给他的姑娘多得是,帮我也是主仆情份,压根不是吴砚口中说的那样龌龊!”
徐行看她把恶名往自己身上揽,眉头都拧成了“川”形。
晚棠看他想开口,轻轻戳了萧峙一下,萧峙当即咳了一声。
徐行茫然看过去,见萧峙冲他使眼色,白惨惨的脸上现出一抹黯然,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吴砚嘴巴痛得厉害,不敢再随意插嘴,只阴狠地瞪向珍娘。
珍娘感受到他狠毒的视线,僵着脖子不敢看他。
待珍娘说完,京兆尹又走流程地问吴砚有什么要交代的,吴砚这才口齿不清道:“大人明察,她又浪又贱,是她说要让女儿学刺绣,但是家里无银钱,她就求我把她出典换来的银钱给女儿学刺绣”
珍娘早就见识过他的无耻,可时至今日听他恬不知耻地颠倒黑白,她还是会感觉浑身似乎被蛇蟒缠住,难受得喘不上气。
晚棠看着徐行一个气得直喘息,一个气得浑身发抖,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
萧峙趁机握住晚棠的手,安抚性地用指头拍拍她手背。
看晚棠这次没有抽走,他目露惊喜地扭过头。
晚棠哪有心思看他,皱着眉头想给徐行一些提示。
这时候,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那个一直躲在珍娘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忽然出了声:“青天大老爷,我爹爹撒谎。”
稚嫩的童音怯怯的,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里塌软下去。
“你个小贱人,再胡说八道,老子”
吴砚的威胁还没说完,此前扇他耳光的衙役便很有眼力见地冲过去,照着他先来了两巴掌。
吴砚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痛得不敢再吭声。
那头,小姑娘听到吴砚的声音就往珍娘怀里缩,这会儿看他被衙役挡住,才继续小声说道:“爹爹说娘是大贱人,我是小贱人,就该卖钱给他用娘,为什么我们是贱人?”
年仅五岁的小女娘,睁着清澈的眼,满是不解。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