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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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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一样,争先恐后地斟酒卖笑。罗衣和新选出来的天女不对付,天女喜着白衣,她就只穿红裙,以自己的烈艳为傲。

可在今天晚上,这份傲气忽然就散了。

进门时,罗衣抱着琵琶,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隔着前边的姐姐们,她惊鸿一瞥般地见到了那个斜卧软塌的少年一瞬间,罗衣几乎想要扭头就走,赶紧去把自己身上的红裙换掉。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

他要是一身素雪,那天下就无人敢穿白衣,他要是一身绯红,那十二洲内就再无艳色。

穿红裙的罗衣在他面前,骤然就成了庸脂俗粉,骤然就低到了尘埃里去。

会弹《孔雀台》吗?仇薄灯忽然开口问。

罗衣指尖一抖,险些拨错弦,意识到这名漂亮得不像话的公子是在和她说话后,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长得姝艳无双,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美,让人觉得他看不起谁都是理所当然。出乎意料地,他说话时,虽然称不上温和,但比那些明明傲慢到极点还要故作谦逊的君子让人舒服多了。

会的。

罗衣紧张地答。

弹吧。

仇薄灯慢慢地斟满酒。

他坐在鎏金镀银的温柔乡,举目都是奢靡,满耳皆是丝竹管弦,随手一招妖童媛女不计其数。可他不要谁陪他饮酒,半垂眼睫,凝视杯盏,仿佛满座没有谁是他真正想一起饮酒的人。

可又是什么人能和他共饮呢?

罗衣不知道,她深深低下头,调了下音,便弹起了《孔雀台》。

孔雀一徘徊,清歌云上台。

孔雀二徘徊,故人越山来。

君长唯提刀在礁石上蹲了大半晚上,不出意料地拦住了一个无声无息越过山海主阁阁界的家伙。

你不该来。

君长唯沉声道。

来人站在海风里,袍袖被风鼓荡,越显他清瘦挺拔。和灯火辉煌的烛南九岛不同,夜晚的漆吴只有南面坞头与海桥连接的地方两枚夜明珠远远地亮着,其余各处深冷黑暗,巨石的轮廓就像无数交错的断刀断剑,沉默地直指苍穹。

他在这里。

一盏纸灯被点起,飘摇的烛火照出师巫洛那张冷漠俊美的脸。

你也知道,你现在不该见他。君长唯淡淡地道,你自己当初答应了的。

十七年了,我一次都没去过太乙,是他来见我的。

师巫洛低声说,原本就生得冷厉的脸庞现在更是每一根线条都绷紧,就像一柄拔出鞘的刀,以刃口逼向整个世界,寸步不退。

不是回答君长唯,是回答他自己。

他也问过自己,他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克制不住地出现在仇薄灯身边。中土十二洲,横杀肆斩无所顾忌,独独一个太乙,他怎么也不敢踏进去,怎么也不敢出现在太乙山门百里之内。

他怕。

怕一到太乙,他就忍不住去见那个人。怕一见,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只能远远地避开。

十七年了,知道一个人在那里,知道一个人随时就会醒来,却要生生忍着,不去见不去看。这个十七年,甚至比之前等待的无尽光阴更漫长。

能见,不能见。

那么久都等过来了,十七年也等过来了,总是能继续等下去的。

滴水成岁罢了。可是,在枎城,他想见而不能见的人,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没有给他一丝准备的时间,也没有给他一丝反应的机会天光明媚,红衣少年直接把他的整个世界点燃,不留一点余灰。

他几乎想要把人紧紧拥住,永远也不松手。

又几乎不敢伸出手去。

世上再无那样浓烈的喜悲,再无那样强烈的恐惧。

怕镜月水花,怕一触即碎。

是他来找我。师巫洛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银灰色眼眸印着孤独的微火,就像一个人跋涉过亘古后,扬起头看到雪花从天空中飘转坠落,他说过,会找到我。他从不失约。

是他来找我,是他来见我。

沉浮梦境的尽头,这已经成了师巫洛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东西,抓住了,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君长唯沉默了片刻,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没有比太乙的几个老家伙更清楚,这么多年来,师巫洛到底为了那个人做了多少从十万大山到重瘴冥荒,那么多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材料,其实连太乙都没有能够凑齐的信心,可最后还是被他凑齐了。

罢了,君长唯倒转刀柄,往礁石上敲了敲,反正小师祖想做什么我们也拦不住。见就见吧。

师巫洛微微地一愣。

他情绪波动很少,愣神就显得十分稀奇。

愣什么愣,君长唯没好气地骂,真不知道小师祖怎么就看上你这种家伙,要风雅没风雅,要情调没情调,长得一看就扎手。别的就算了,我警告你,敢做什么不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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