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夏(7)(2 / 3)
里呢,作为他的太太,甜辣椒该高兴才对,怎么能哭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甜辣椒啜泣着,只把自己分成两份。一份用来应对在这公馆中的每一秒,另一份则将永远为张副官哀悼。“可我不明白,他……他明明已经逃出去了,他为什么要回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几天之后来到了甜辣椒的面前。那时,吴将军听闻甜辣椒稍事好些,病毒也已无传染性,便前来看望。他看着甜辣椒如一副骷髅,一时无话可说。娶她进门时,她是何等风姿,如今,她又怎生变成了这个模样。他心里的疑惑,也都被这房中的死气给消解,他想问什么,也什么都不能问。甜辣椒冲他挤出一个笑来,她自己不知道,那个笑看着真的太过勉强。她的声音暗哑,像个鸦片鬼。她说:“将军,这里晦气,快些离开吧。”吴将军叹息道:“甜儿,你这是怎么了!”甜辣椒说:“想必我没有福气做您的太太,福气压不住,所以垮了。”吴将军握住甜辣椒的枯手,想那原本是如何一双柔荑!“甜儿,你……”吴将军犹豫再叁,只是说,“你别胡说,好些安养,自会好的。好起来,我们要一个孩子。你还年轻。”甜辣椒的苦笑凝在唇边,突然又要哭。这时门外有人来报,于吴将军耳边低语,吴将军原本要走,忽而看了眼甜辣椒,又坐稳了,说:“拿过来吧。”便有人将一个资料袋送到吴将军手中。
“都烧没了,也就只能在废墟里找到这几样,也不知是谁的。”吴将军的本意,是告诉甜辣椒,人死一捧灰,那么大一个地方,最后只烧剩了这几样东西,她年纪轻轻,更该珍惜生活。他把资料袋里头东西拿出来,甜辣椒看见,那里头有一截银链,和半个烧坏的戒圈。她一时气血上涌,什么都还没有思索,就已声泪俱下,又呕出一口暗红的血来。那血洒在她的白色的睡衣上,斑斑点点地绽出花。吴将军大喊来人。甜辣椒已又昏死过去。这一抢救,历经了一天一夜,说是挺不过那个晚上,甜辣椒就会香消玉殒。但是甜辣椒过去吃的苦太多,被苦难磨砺得生命力十分顽强,她本能的求生意志帮助她挺了过来,只是不醒,一直昏迷。
吴将军发现,自从自己回来,他对甜辣椒的渴求,更甚以往。在他出门之前,他以为是甜辣椒攀附他,他提供她想要的。可是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也在攀附她,攀附她的年轻健康,攀附她的生命力。他明白,军权的削弱,与他对她的渴望息息相关。他拥兵自重时,则认为她是一味调剂;他大势已去时,她是他的生命源泉。这一点,是他的子女都无法替代的。然而当她成为这样一株枯草,他却也体悟到他的虚弱。他精神上的虚弱,内心里的虚弱。他知道,要弄死他老吴的,不是他的政敌。政敌从来都存在,却从来不能拿他怎么样。为什么这次却可以将他摔得这么惨重?只有一个原因,要弄死他的,是最上面的人。而他回来之后,虽然上面的人对他百般安抚,但在军务上,则是各种冷遇与架空,他老吴是个将士,但不是谋士,他欠缺考虑,这些年来,错过了太多培育能人谋士的机会,以至于如今被孤立至此。
吴将军想,这个将军,也该是做到头了。他从不迷信的,可又见了甜辣椒这样,再加上折了个张副官,他开始相信冥冥之中的一些力量。所以,他觉得该是时候做些事。
甜辣椒昏迷了一阵,又短暂地苏醒过,但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小月季没日没夜地守着,吴将军看在眼里也颇为感动。他以前还瞧不上小月季,如今也知道这样忠心的人,至少在他老吴身边,找不出半个。家里这样乱,那吴脉生又成日家往外跑,换做以前,吴将军早就发怒了,可现在,他也觉得乏力。要不是要靠吴脉生,他也不想与他打照面。又过了几日,吴脉生回来了,回来就被带到吴将军的白矮楼里,那楼门口的草坪不知如何,也蔫儿了,九月中下旬的时节,枯黄了一大半。吴脉生看着就觉阴森。
吴将军还是那么消瘦,吴脉生看着一下子苍老的父亲,只觉得这个家里是死气沉沉,又想往外跑。
“脉生,坐吧。”
吴脉生硬着头皮坐着。没多时,又听见有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却是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小月季。小月季见了他们,倒不怯懦。
“来,是小月季吧,你也坐。”
吴将军的声音里也充满疲惫,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没有任何预兆地说:“我想,脉生,小月季,你们结婚吧。”
“什么?”
两个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吴将军说:“家里这些时候的境况,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原本说过,这将会是一段很难过的日子,是寒冬的开始,不是吓唬你们的,家里的佣人也辞退了一半,现在留下的也都是从以前就跟着我们的,管家的薪水我也很久支不出了,如今这样,脉生,你明年也不能出去了。但尽管是这样困难,我还是希望给你们好好办一场婚礼,哪怕把我老吴的军功章都给卖掉,也要这样做,我希望,你们给这个家里冲冲喜。”
冲喜。这原来在吴将军眼里是多么荒唐愚昧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固执且离奇地相信,这一定会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在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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