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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他倒是下了一步聪明棋。”杜银钗转头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黑影,“如果哀家是他,接下来的确就会去找荣靖。就用哀家做诱饵,拐骗荣靖进宫,待她进宫之后,再命人将她拿下,要杀要剐,就全凭心情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轻轻一笑,“但嘉音又不是傻子,她自幼见惯了阴谋诡计,会识不穿这小小的伎俩么?她必然不会进宫——哀家再猜猜,这时宫里派去的人就会用孝道、大义来催促她,她不进宫便是忤逆不孝,还是违抗圣旨,不忠不孝的帽子一起压下,谁能顶得住?”
杜银钗脸色轻松,而苏徽已经是一脸凝肃。
“所以,她大概会直接造反吧。”杜银钗用风轻云淡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就好似是在描述窗外天有多高、风有多寒似的,“那孩子性情暴烈,逼急了就会拔刀。那么计划就得提前了,原本安排在哀家的葬礼上,将新帝格杀于泰陵,现在只能是她带着兵马闯入宫城,将那小皇帝杀死在乾清宫。”
“你觉得她有胜算吗?”苏徽问。
杜银钗用古怪的眼神瞥了苏徽一眼,“你不是自称来自未来吗?答案你会不知道。”
苏徽苦笑,“载佑元年这一整年的史料记载,都被抹去了。”
“抹去了?”
“是的,从端和十二年的正月至载佑元年的腊月,宫廷之中没有一份文书档案得以流传到后世,大概五十年后,新朝编修《夏史》,写到这一段时,许多都只能靠臆测和传言,含糊不清的说,夏文宗在这一年禅位,而后病亡,之后时间便匆匆跳到了载佑二年。”
稍作停顿了一下,苏徽又说:“按照那本《夏史》的记载,您到了载佑元年的年末才会死去,死时以太皇太后的礼节下葬,并未受到一点怠慢。至于您的长女,她还有差不多七八年的寿命,至于她死在哪一年,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知晓。《夏史》中她的传记很短,且没有记载她的生卒年。载佑元年之后,再没有任何官方文件上出现过她的名字,她不再参与朝政,也不曾在庆典祭祀上出席,甚至就连皇家的宴席上都没有她的姓名。直到二十二世纪初期,为了修建首都地下城,在动工的时候从废弃的河床下挖出了荣靖公主的坟墓,在残破的墓碑上找到了她死去的时间。墓志铭上说她葬于载佑八年,是病死的。为她写下墓志铭的,是她的丈夫杜榛。”
杜银钗听着这些事情,沉默了许久。是感到了沧桑,亦或者无奈?
在漫长的静默之后,她忽然再度开口,“你想不想离开慈宁宫?”
苏徽一愣。
“新帝防备哀家,却又不敢杀哀家。所以将哀家困在这里。可对于所有人来说,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哀家自己出不去,却有办法送你离开这里。你从慈宁宫里出去,然后,去找哀家的小女儿,救她。哀家不信她会死在这一年。”
、二十七章
杜银钗问苏徽愿不愿意离开慈宁宫去找嘉禾,苏徽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慈宁宫毕竟是杜银钗经营多年的地盘,她对这里的熟悉胜过了任何人,她命令自己的心腹带着苏徽走偏门绕开卫兵,其过程虽然惊险,但并不算十分困难。
慈宁宫西南邻水,是杜银钗在成为皇太后之后,命人开凿的河流。河畔栽种柳树,又有数十种花木伴生,春夏之时,景致颇为柔美,有江南的韵味。杜银钗曾多次于上巳之日,莅临水畔,命宫人流觞曲水以为戏。于是宫中许多人将这当成了一处赏景之地,却不知杜银钗在凿河之时,为的正是应对慈宁宫被包围的情形。
即便皇太后的的玉座乍眼看来似乎是天下最尊贵最闲适舒心的位子,可杜银钗毕竟是习惯了保持警惕的女子,早在十多年前就为今日之危机做好了准备。
慈宁宫西南临水,无法驻扎卫兵,从水下潜行,可以顺利脱离包围。唯一的不好就是苏徽受了不轻的刀伤,一则恐怕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在水下行动,二则是伤口沾水,不利于愈合。
杜银钗问苏徽愿不愿意去找嘉禾而不是问她其余的心腹,不是说她不信任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属下,也不是说苏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赢得了她的信任,而是这些人统统都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懵然无知。而苏徽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史学家,就算据他所说,载佑元年的史料记载模糊不清,他无法判断此时的局势走向,也至少能比那些寻常的宦官宫人在混乱中更能摸得清方向。
不过其实也有另一种方法,不必苏徽亲自冒险——他只需要将他能够回忆起来的史实全部告诉杜银钗派出去的宫人们就好,再让这些人代他去保护嘉禾。可是苏徽不愿意这样。
杜银钗问苏徽愿不愿意离开慈宁宫去找嘉禾,更多的是一种试探,试探这个来自未来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豁出性命。但如果真让苏徽冒着死在水中或者宫变混乱之中的风险离开慈宁宫,杜银钗又觉着可惜。一个来自未来的学者,如果能够留在她的女儿身边,一定会比那些酸腐的文臣更能给嘉禾在治国上提供帮助。因此在苏徽真的答应下来,起身要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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