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3 / 3)
在二十五岁的事实。
汉唐之世,女人骑马不是什么怪事,只是自宋之后,越来越多的妇人被拘在深闺之中,世人推崇贞静娇柔之美,渐渐的别说骑马,富贵人家的女孩就连凛冽一些的风都受不住了。
嘉禾提出要学习骑射的时候,引来了不少儒生的微词,认为这不成体统,还有臣子担心女皇受伤,力劝嘉禾打消这样的念头,说就算是官宦之家的公子都力求乘轿出行,嘉禾学习骑马简直是自讨苦吃。
嘉禾没有搭理这些人,只派出林毓和这些人扯皮,董杏枝则已经从驻京守军中找来了能够教导嘉禾的师父。
初学骑马的时候嘉禾很是紧张了一阵子,她下令让董杏枝给自己找老师的时候很是果决,然而临到那一天,前往校场身上却出了一层的冷汗,湿了里衣。她在乎皇帝的尊严,就算害怕表面上也还保持着镇定的模样,只有敢于直视她眼眸的苏徽才看到了她的惊慌。
“陛下,御马监送来的马都是性情温顺的小母马,应该是很好驾驭的。”苏徽安慰她。
嘉禾面无表情的点头。她已经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了千挑万选的坐骑面前,身子却还是紧绷着的。
苏徽又说:“这马个子不高,摔下来连腿都不会断,陛下放心。”
嘉禾的脸色一下子从面无表情变成了僵硬难看。
并不擅长安慰人的苏徽静默了片刻,有些无奈的开口:“臣想向陛下请一个恩典。”
“什么?”死盯着马匹的嘉禾心不在焉的问道。
“臣也想学骑马。”
嘉禾惊讶的眨了眨眼。
苏徽其实也心里发慌。他和嘉禾一样从小就没上过马,现在骨龄十五岁,体格比嘉禾还要瘦弱,选来的母马虽然不算高大,但他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数十种自己堕马的场景。
“臣和陛下一起学,臣如果摔着了,陛下能够从臣身上吸取到经验教训,臣如果侥幸没摔,也能把经验教给陛下。”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面对同一份恐惧的时候,那份恐惧会被分摊,分摊之后将不再那么可怕。
嘉禾看了他好一会,没说什么。一旁的宫女乖觉的命人又去御马监找来了一匹矮个子的马。
“朕小时候,阿姊曾答应过要教朕骑马。”上马之前,嘉禾忽然轻声说道:“后来她做了战场上的将军,就再也没有理会过朕。”
“陛下该不会是打算御驾亲征吧。”苏徽悚然一惊。
“怎么会?”嘉禾笑了笑,学着记忆里荣靖的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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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马很丢人,可如果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摔,似乎也就没那么丢人——而且云微那么笨手笨脚,一定会先摔下去。怀抱着这样的思想,嘉禾在学骑马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再说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比苏徽年长,下意识的将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当做了妹妹,眼下见这个娇柔的妹妹都毫不畏惧的上了马,心里自然也不肯认输。抛开顾虑又存着争强好胜的心理,嘉禾进步飞快,到了下午,就差不多能够握住缰绳,平稳的驱使着马儿慢跑。
荣靖途径校场的时候,就恰好看见了骑在马上,笑容忐忑却明亮的妹妹。
“停下。”她不由自主的对着抬轿的仆役说道。
今日荣靖进宫来,乘坐的是一挺杉木为骨、锦缎为帘的软轿。曾几何时她是帝都一等一的轻狂人,纵马飞驰过紫禁城的时候神采飞扬,那时的她厌恶皇宫庄静,听着马蹄声将肃穆的氛围打破时,心中就无比的欢畅。
而现在,她穿着云锦对襟袄、织金马面裙,头上戴着高高的假髻,珠翠从发顶一直堆砌到了耳畔,稍微动一动,就能听见金玉清脆的声响。如果不是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赋予的凶煞之气,她现在看起来就和京中那些贵妇人没什么两样。
“阿禾也开始学着骑马了。”她凝望着妹妹的身影,毫不顾忌的当着侍从的面将帝王的名讳说出口。
“长公主……”接引荣靖的宦官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长公主是否要前去拜见皇上?”
今日太后召见长女,让身边的宦官将荣靖从公主府接回了紫禁城。因是太后传召,所以荣靖直接去往慈宁宫便是了,也不必往乾清宫跑一趟特意拜见身为君王的妹妹。
可是眼下既然遇到了皇帝,不拜未免失礼。
那接引荣靖的宦官不信皇帝没有看到长公主,他眯着眼睛仔细眺望,甚至都能看清皇帝身穿的曳撒上的纹饰,而天子就算专注于学习驭马,身边的人也该看清楚了长公主的车驾。
见天子而不拜乃是不敬之罪,□□靖就只是坐在轿子里看着妹妹发呆,好像是在等她过来似的。
“我答应过要教阿禾学骑马来着……”就当宦官犹豫着要不要劝荣靖下轿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轿帘后的长公主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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