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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愣愣盯着我半晌,接着他紧盯那包饼乾不放,把口罩拉到下頷对我笑了笑。
「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什么?」他是指我被阿忠抓伤那次吗,但这和这包饼乾有什么关係?
孙絳文彷彿现在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有意识的停止说话。他看看我,脸上不晓得出现多少种表情,挣扎的、疑惑的、苦涩的……最终他把视线停留在饼乾上。
「我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妈把一包她从瑞士带回来的巧克力放在我书包,说要我分给同学一起吃。」
他在说的是我从未知晓的那些事情。
我摒住呼吸,缓缓吐出,接着又深吸一口,不敢说任何话。怕一旦打断他,那些线索就会全都如风箏线一样绷断。
「那巧克力我吃过一次,味道又香又浓,吃完会感到很幸福,我希望大家也可以一起吃到。我还记得我把那包巧克力放在抽屉里,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发现天气很热,担心巧克力会融化,一下课我就回到教室里,想先把巧克力都放到每个同学桌上,一边想像他们收到巧克力的表情。」
孙絳文嘴边泛起一点笑,他拆开饼乾包装,放了一片到嘴里。
「结果等我回到教室,发现已经有人早我一步。我的书桌翻倒在地,东西全散在地上,但我着急的是我的巧克力跑哪去了。我找了很久,翻遍地上的书本,偏偏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舔舔嘴角的饼乾屑,眼睛没有看我,「后来我看见了一排蚂蚁,从我脚边蜿蜒到外头的小阳台,我才发现那些巧克力已经被人从罐子倒出来捣得粉碎,铺在地上……没一块是好的。」
听到这里,一种诡异的羞愧感渐渐缠绕住我的心,彷彿我撞见了一个难堪的事实,无处可躲。然而我们人在十几年后的高架桥下,滑板落地的声音此起彼落,周遭的车子正呼啸而过。
我沉默了很久,才敢尝试发出声音,「……结果呢?」
「结果……我听见你在教室外面喊我的名字,朝我扔来一包布丁糖后,转头就走,然后你一个人提着水桶和拖把回来,帮我把巧克力清乾净后就走了。我们在办公室遇到,你跟我要了一颗糖,吃完还说『居然是硬的,不是布丁软糖』。」
「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他又说,眼睛映着路灯的光,「直到现在我还可以回想你说话的表情。」
我看他一片接着一片吃完整盒饼乾,拳头抵在唇边遮掩一个小小的饱嗝,随后等候发落似的注视着我。他看起来紧张不安,情绪迸发后他眼里仍残留火花蠢蠢欲动,一时之间难以平復。
我也何尝不是。
儘管他口中的我稍嫌陌生,我的眼眶仍是难以自制的泛红。
「谢谢。」踌躇再三,我因为内心过于激动无法好好表达,只能道谢。
他看起来相当不知所措,眼底的火花已被浇熄。最后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将嘴角向两旁拉扯思考一会儿后,他回了一句「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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